从事诈骗的刑警吐口水

诈骗侦查刑警通报：有足够资源可破徐玉玉案

2016-08-31 18:36

胡勇是一名警察，是一名专门从事电信和网络诈骗犯罪调查的一线侦查员。这几天，因为徐昱宇的案子，看到太多网友在微博和新闻评论上吐槽批评警察，“原来电信诈骗也能破？” “只有杀了人才能解决吗？为什么我报案时警察不理我，说我反正回不来了？”……

他认为警方在电信诈骗问题上存在太多误解，最终决定站出来接受极光的专访。

这位在打击电信诈骗前线工作了八年的警察也感到恶心。电信诈骗案件数量多——他所在的分支机构一年举报2000多起案件，他本人也经常接到诈骗电话和短信；警力小——平均每天的报案数量超过刑警打击电信诈骗的数量；成本高——一个案子9000元被骗，破案可能要9万元；障碍重重——银行、互联网公司、第三方支付各种借口，办案时还要请爷爷告诉奶奶；门槛低——有电脑和银行卡，手机卡可以完成诈骗；

在胡勇看来，“电信诈骗猖獗，客观上得到了多部门的纵容，完全有可能从源头上遏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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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溪成立反诈骗中心，邀请7家银行、3大运营商入驻。来源：极光吴荣奎摄 [保存到相册]

电信诈骗案破案不难，关键是要有足够的资源和警力

我是南方发达城市的一名刑警，专门打击电信和网络诈骗犯罪。我从事这项工作大约八年了。

这一次，许雨雨从诈骗案受骗到嫌疑人到案，只用了9天时间。有人开始说警察不作为，命案破了。这是一种误解。电信诈骗案的破案难度不大。资源和警察。

但现实是，警力明显不足，外出办案的人，也请爷爷奶奶告诉奶奶。太多的人为障碍让人无法抱怨。许雨雨的案子根本不可复制。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连公安部都直接派人调查，谁也不敢配合。一般情况下怎么会有这样的待遇？

让我先谈谈缺乏警察力量。在我所在的公安局，每年有2000多起电信诈骗举报，平均每天6起，比专门打击电信网络犯罪的刑警人数还要多。积极寻找信息。

警力不足涉及人员配备问题。事实上，警力不足的地方还有很多，这让我们长期处于超负荷运转的状态，几乎没有办法解决问题。估计省委书记带路。

就我而言，加班和出差是常态。保守估计，我一年有四分之一以上的时间是 24 小时工作，剩下的时间里我几乎不能通勤正常下班。我欠家人太多了。去年，为了侦破电信诈骗案件，我跑遍了我省大部分县市，以及上海、浙江等近10个省份。另外，您认为我们只需要检测电信欺诈案件吗？不行，其他特种作战我们也要完成任务，甚至要高于自己的工作。

让我们谈谈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电信诈骗造成的危害远没有暴力犯罪严重，甚至比毒品犯罪还要严重。像许雨雨这样死的人很少见，而且暴力犯罪容易受伤、死亡等等。吓人。在这种情况下，电信诈骗在公安中的重要性高吗？而且，电信诈骗案真的太多了，越来越猖獗，破案成本非常高。

让我举个例子吧。徐玉玉被骗9900元，但破案可能要花9.9万元。要侦破出差电信诈骗案，必须先派出两名警员，再根据需要派出警员，甚至出差派出数十名警员。它涉及旅行费用，只要您不破案，您就必须支付。当地警方到达办案现场后，仍需找人协助，涉及警力成本。如果你在这里使用警察，其他地方的工作就会被抛在后面。这个代价是无法估量的。

如果其他部门和企业不积极配合，出去破案，就得请爷爷告诉奶奶

虽然平时工作真的很辛苦，但毕竟是警察，我们能承受的劳累。最让我无法理解的是，银企合作不高。以银行为例，接到报警后，我们会联系银行迅速止损，但有时对方推卸责任，态度不积极。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现在很多地方都成立了反诈骗中心，邀请银行和电信运营商入驻，及时沟通。但可能是因为要派到反诈骗中心的人通常不是业务骨干，派的时候有怨气，有时也不太配合我们。有时接到警察后，我去找某家银行的工作人员，但我看不到任何人。我向其他银行的人要了电话号码，但我没有给。他们说我要去厕所。我让他们等着等，互相帮助，组成一个小帮派。

因为电信诈骗受骗的人经常遍地都是，有时我们不得不向银行总行求助。2014年，我在调查一起涉及多省的电信诈骗犯罪时，要求公安部出具函件，到长安街一家银行总行索要涉案账号。没办法，只能寻找其他解决方案。

找互联网公司和第三方支付平台取证办案，是我最尴尬的事情。明明有取证通知书和共同调查通知书，但我们去公司时处处遇到障碍，拖延甚至一事无成。我们去企业取证的时候，是不允许进门的，所以要求我们去当地相关的公安部门取证，增加了一个中间环节。我们作为警察，在按照刑法、刑事诉讼法规定办理法律手续的情况下，不具备直接取证的资格。

而且，就算找到了公安为什么不愿受理诈骗案件，也没有办法立即解决问题，要他们帮忙取证也很慢。黑匣子操作、程序和时间限制是不透明的。一组数据可以很快得到，但有时需要半个月或一个月的时间。无奈之下，我们有时不得不委托人帮助自己，或者四处打听有没有人认识当地的同事或朋友。

你不觉得这看起来很可笑吗？作为一名警察，我本想认真办案，却不得不请爷爷告奶奶。但有时，当我想到领导在催办，我这么久都没有破案的时候，我只好咬牙办了。

有时候我想知道这个程序是不是有些地方为了保护本地企业而无中生有的。毕竟，经过这样的程序，他们只与当地警察打交道，不需要直接与国家警察合作。有时，警方遇到这样一个凭空出现的中介程序，可能会“接难”，客观上减轻了企业的工作量。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对企业的特殊本地关怀。

记得有一次参加省厅内训时，深圳一家世界级的互联网公司直言，公司的主要职责是生产，配合调查不是他们的主要工作。虽然这些都是事实，但这样的态度让我很不舒服。希望法律能够明确这一点，认真对待法律程序，清理地方政府规定的前置程序，要求及时提供，对不能及时提供的，说明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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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北京市海淀区蓝旗营小区电梯口，有3张“反电信网络诈骗”宣传海报。来源：法制晚报 林辉 摄 [保存到相册]

虚拟运营商和VoIP电话的泛滥可以改变以冒充公诉法

据我观察，电信诈骗目前处于长期高发阶段，事件和被骗数量逐年增加。说实话，我对电信诈骗会得到遏制持比较悲观的态度，主要是电信诈骗太容易学，而且作案成本低，风险小，取证难。

想一想，只要有电脑、银行卡、手机卡，就可以完成诈骗，甚至不需要假基站。现在，其中一半以上是通过互联网进行欺诈的。此外，电信诈骗是一种非接触式犯罪。骗子和被骗者根本没有面对面的接触，风险很小。大部分证据都是网络证据，很容易销毁，收益也很好。每年几十万并不多。

我这样说不是为了鼓励犯罪，但我真的很悲观。骗子普遍受教育程度低，家庭条件不是很好，想走捷径赚钱。他们很难抗拒诱惑。你能期望他们有多好？

但这并不意味着对电信诈骗的猖獗和蔓延无能为力。电信诈骗猖獗，客观上得到多部门的纵容，完全有可能从源头上遏制。

让我先谈谈互联网电话和虚拟运营商。

现在虚拟运营商的用户越来越多，但把关明显不严，犯罪纵容。而网络电话（注：即可以通过互联网拨打手机或固定电话的服务）应该被禁止，这使得实名制完全沦为空谈。其实VoIP并没有真正的省钱，也很少有人用VoIP来省钱，大部分都是为了隐藏号码，有的VoIP还可以提供换号服务，方便别人伪装成公众号检察官。欺诈的比例正在增加。

即使完全禁止虚拟运营商和 VoIP 电话，仍然存在问题。诈骗者仍然可以很容易地获得被他人绑定的真实手机卡和银行卡。现在网上有专门卖这个的，几百元就可以买到，还有专门的人去网吧、劳动力市场等找刚进入社会的年轻人，问他们帮忙，给他们50、 100元。

当然，我不否认实名制在遏制电信诈骗方面起到了一定的作用。我仍然坚持实名制需要更加深入，限制银行卡和手机卡的数量，严格控制乱申请卡和提供给他人的行为。

清华大学教师被骗1760万元。我想是台湾人干的，犯罪应该是在东南亚、印度、东欧、北非等地。我们过去解决的类似案件几乎都是台湾人做的。大陆人一般不会骗那么多钱，也没有足够的洗钱能力来提取那么多钱。这起案件的破案难度会更大，可能需要到国外调查，配合当地警方。

拿这个案例来说，我还想再次强调一点，VoIP 是没有必要的。本案似乎也是利用网络电话，将号码改为公诉人的法律号码，从而骗取受害人的信任。

买卖个人信息量刑过轻

如上所述，您可以在线购买真正的手机卡和银行卡。事实上，你可以在网上购买所有作案工具，还可以发布各种诈骗信息。我认为这些公司需要管理，否则他们就是在纵容。虽然说这种信息有时会伪装成普通信息，确实不好查，但企业信息审计本身还是比较松懈的。

另一个严重的问题是信息泄露。我有自己的亲身经历，基本上每天都会接到好几个骗局和推销电话，所以不厌其烦。这主要是因为信息造假太严重。吃饭、旅游、买车、买房、买保险都极易造成信息泄露，几乎无处不在。

在打击电信诈骗的过程中，我们也试图打击买卖个人信息，但是这方面的量刑实在是太轻了（注：出售或者非法提供公民个人信息罪，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并处罚金；情节特别严重的，处三年以上有期徒刑。三年但不超过七年，并处以罚款）。如今，互联网上的一条个人信息只有几毛钱，犯罪分子经常互相交换资源，多次转售。我们抓获了买卖个人信息的人，但利润往往不高，有时达不到量刑标准，被抓获释放。可以说，增加处罚很重要。

安希这次有些委屈。有些地方比安溪还严重。

这一次许雨雨被骗，让安溪成为舆论的中心。在我平时的办案中，被抓到的电信诈骗犯中约有70%来自安溪。但这并不意味着安溪在打击电信诈骗方面还不够。恰恰相反，正是因为当地的打击力度很大，犯罪分子才不敢就地作案而逃之夭夭。我住的地方离安溪不远，打击力度很大。这样的数据是客观出现的。

想给安希一个冤屈。据我观察，电信诈骗现在遍地开花，遍及各个省份。我也做了一个对比。安溪镇压力度很大，有的地方比安溪镇压还严重，镇压力度不够。当地人直接在当地建立窝点作弊。这与当地缺乏重视和警力不足有关。

据我所知，安溪市公安局局长在打击电信诈骗方面非常坚决。毕竟，欺诈对当地没有好处。不仅不会增加财政收入公安为什么不愿受理诈骗案件，还会影响地方形象。

我可以举两个具体的例子来证明这一点。从我与安溪警方的接触中得知，今年他们给各派出所的民警下达了抓捕3名安溪骗子的目标任务。而且，一般情况下，只有案发地或犯罪窝点的警方才会介入电信诈骗案件，而安溪警方则不同。只要肇事者是安溪人，不管骗子在国内哪个地方，他们都会抓捕。

有人应该知道，去年公安部发起了一场名为“拔钉子”的专项行动，打击新的电信网络犯罪。在本次活动中，全国8个县（市、区）被列为重点整改，安溪不包括在内。这在一定程度上，其实也体现了安喜在打击电信诈骗方面取得的成绩。

说实话，我挺了解安溪警方的。他们很强大，但是其他地方的攻击力还不够。于是，有些人只能选择逃亡，在其他地方设立窝点。如果各地能引起重视，情况可能会有所不同。

说了这么多，其实我想表达的是，作为专门从事电信和网络犯罪侦查工作八年的侦查人员，我们不是不想做，也不是不做，而是在我们办案之前有太多的内部或外部障碍。. 不是这些情况没有体现出来，而是都告一段落了。

面对这些障碍，我既无奈又无能为力。我没有办法让社会了解电信网络诈骗这种非暴力犯罪。只能希望在媒体的帮助下，让更多的人关注起来，从而推动不作为的相关部门和相关企业履行应有的法律义务，减少事件的发生，减少排查阻力。

（胡勇为化名）